素素钵钵鸡

颜控,所以什么都嗑

【懿乔】观棋

给墨爹@何所似 个志《来访雁丘处》写的g文,墨爹说可以发了所以来炒下冷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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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每个人的身上都会出现两个名字,一个是你的灵魂伴侣,一个是杀死你的人。

  乔莹身上只有一个名字。

  

  01

  乔莹伴随诅咒出生,族中长老言之凿凿,乔氏存亡,尽系于两位懵懂女婴。乔莹尚在襁褓之中,不懂得迎接她降生的欢喜已化作凝重愁云,将母亲冰凉的泪水与颤抖的手指一同纳入脖颈。她太小了,远没有分清爱与灾厄的能力,被手指拢得发痒,以为这是一次亲昵的抚摸,于是抬起脸,咯咯地笑。

  这笑使她免遭一次扼杀。骨肉连心,孱弱的女人失声痛哭,换得满屋沉默与长辈一闪念的仁慈。乔莹从此被恩准做一名傀儡,穿着沉重、金灿的名为继承人的冠服,囚在狭窄逼仄的一方天地里。

  懂事后乔莹时常想起这个记忆之外的笑容,将她从死亡的厄难带入家族的囚笼,后者未必比前者幸运。乔莹模糊地憎恨着那时的自己,幻想自己未曾露出那个笑,如今该被埋于哪抔黄土。她茫然无措,在命运猝然降临前只来得及瞥去懵懂浑噩的一眼,错以为是珍稀的眷顾,于是甘之如饴,将恶孽拥入怀中。

  十岁那年,乔莹身上出现了一个名字。

  它浮于心口,在隐秘的肌肤上留下漆黑的痕,从此成为乔莹生命中另一句谶语。乔莹模糊忆起从前在典籍中读得的字句,古老的神惯于顽笑,释下恶趣味般的一笔,将凡人万千命运的一角提早烙进灵魂。

  ——她的灵魂伴侣,或是杀死她的人。

  这个名字于她而言如此陌生,不属于江郡任何一个大族,不经意间念起时,如望见一层遥远飘渺的雾。乔莹本能地感觉不安,胆怯于命运的无常与神秘,只落下浮光掠影的一片,便将她的人生与遥远、未知的另一人以无形的锁链紧密相连;却又夹着难以察觉的、几近战栗的欣喜。夜深人静时她抚摸心口,无数次凝视着那个名字,凝视它黑色的纹理与未完的谜底。

  不久后,神情矜傲的墨发青年出现在她的人生里,一如那个不期而至的名字,化作她今后人生里无法抹去的一道痕。乔莹定在原地,感到心口的名字逐渐灼痛、发烫。她怯怯、低声地开口:“您叫什么……”

  “司马懿。”青年答。

  

  02

  乔莹在魏都沉默地生长,起初仍保有江郡时的心性,端着与生学来的规矩教养,如履薄冰。她仍不知司马懿为何将她带到这里,只是短暂的十数年人生中,从未有人教过她如何与宿命顽抗,于是她理所应当地顺从,内心空空茫茫。

  司马懿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无暇理会她,只是偶尔闲时,会从外边酒楼带回些颜色鲜亮的小菜,安静地与她共进一顿晚膳。

  乔莹瘦了一些,比起来时,一双雪白的腕显得更加伶仃。她什么也没说,水土不服等诸多不适应被掩藏在乖巧的外表下。司马懿看着她细细嚼起方才自己带回的南乡小菜,水蓝的眸微微一亮,却并未夹上多少,照例用了小半碗便搁了筷。

  食不言,不过三。

  肚中尚且饥肠辘辘,她听见司马懿低声开口:“乔莹,这儿不是江郡。”

  她诧然抬头,与她对视的那双向来冷硬的眼,如今却含着一点隐秘的怅叹,像凝视懵懂笨拙的孩童。他的话只说到这里,熟悉菜色的清香升腾在他们中央,她慢慢夹起一筷,脸颊湿润,尝到满口涩咸。

  这是乔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。远离镶金嵌玉、沉闷压抑的牢笼,当司马懿牵起她的手的那一瞬,这便是一场动人心魄的逃逸。

  她像蹒跚学步的孩童,一点点学会欢喜与哭泣,学会在夜深人静时,溺水般拼尽全力地感受自己的呼吸,紧攥那颗曾除了那个铭刻着的名字之外空无一物的心脏。司马懿于她而言不再只是一个冰冷、不可抗拒的名字,她只记得那双深邃、松动的双眼,伴随着一些更加生动、柔软的东西缓慢地注入心口,那颗心脏才得以充盈、用力地跳动起来。

  乔莹偶尔会想起那个名字,想起它所代表的两种可能,看司马懿的侧脸在案牍灯盏下发出莹润的光,偶尔斜眼看她时,眼底会含着一点转瞬即逝的笑意。她慢慢地想着,却又不敢继续,转而想起昨日新滴的雨与檐下筑巢的燕,心绪飘散,渐渐坠入梦乡,不知何时有人微沉着脸,为她盖上垂落的毛毯。有时司马懿会带她出门,夜市熙攘,天边圆月清凉。乔莹贪恋街边小贩新制的糖,迟疑、慢吞吞地落在后面,司马懿不耐地回头看她,略顿一顿,扬手抛去足够的银两。

  乔莹渐渐大了一些,身形如竹节般抽条,未被裙摆遮住的小腿柔白而纤细,摇晃在司马懿眼前。他再带乔莹逛灯时,也常有路人惊叹于她的美丽。

  灯会那日,树梢下纸灯昏黄,有浓妆艳抹的女子婀娜走近,眼尾泛起醉人的酡红,在险些倒在司马懿身上时,宽大水袖里闪过凛冽寒光。

  司马懿早有防备,劈手挟住,微微用力,便有骨骼碎裂的清脆声音响起。女子发出嘶哑的痛呼,黑色镰刀瞬间逼近她的脖颈,司马懿目光森凉,却在即将砍下她的头时,身形微微一滞。

  这点停滞给了她些许喘息时机。女子仍不死心,另一只持刀的手孤注一掷般朝前刺去,在乔莹的惊呼声中,一下贯穿了司马懿的肩膀。司马懿眉也未皱,冷冷抿唇,黑色雾气缠绕而上,刺穿心口,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,便垂下了那颗美丽的头颅。

  乔莹立在一旁,短暂地看一眼女子死不瞑目的脸孔,又抬头去看司马懿淌血的肩头。她看见司马懿慢慢俯下身子,从那人精心梳就的繁复发鬓间挑出一物。一枚未染鲜血的珠花躺在他的掌心,在夜色下发出莹莹的蓝光,是乔莹眼睛的颜色。

  “给你。”他淡声道。

  

  乔莹从这一刻起开始确信,司马懿是她的灵魂伴侣。

  这个想法令她久久不能回神,却又像是沉淀已久,在她体内不住地翻腾。她想起这个念头时,心脏仍躺在那个名字的下方,不住地颤抖、沸腾。

  从浮现在她心口开始,便以这种方式与她永久联结的名字,这种联结曾一度令她恐惧、不安,她怀揣着沉甸甸的负担,每一次与司马懿对视,总有某一片灵魂在无声地颤栗——可若是她爱司马懿……

  这份悸动在一瞬间击中她。乔莹感到指尖发颤,从未有一刻如此茫然又轻快,心上卸下千万斤,那个名字止不住地在心里回荡。这是很容易想到的事——这颗由遇见司马懿起逐渐填满的心,从今往后为司马懿而鲜活、跳动。这个谜底如此理所当然,甚至不会有另一种答案,像将未读完的话本翻至末尾,上面赫然印着扉页的诗篇,首尾呼应,不会有如此圆满的圆。

  她凝视司马懿烛光下的脸,将头抵在他的肩头,雨幕中等待他慢慢走回家来。她爱司马懿。她等待着的答案、她胆怯着的联结,与许多个日日夜夜、难言瞬间重合相叠,叫嚣着,沸腾着。它叫——爱。

  她爱司马懿。

  如若她爱上司马懿,那个名字便不再是插翅难飞的桎梏、引颈受戮的梦魇;它是毛茸茸滚落在掌间的雏燕,窗边枝头含苞待放的春色,是选择,是贪恋,是流动在肺腑、喉间的滚烫的血。

  这个答案于她而言如此迷人,像伊甸园的禁果诱惑夏娃。她恍然大悟,急不可耐,热切地将未来拥入怀中,畅想第一次得以主宰自己的命运。

  如若她爱上司马懿,她便获得自由。

  乔莹感到一阵难言的冲动。她在屋内替司马懿裹伤,用温热毛巾擦去半凝的血痂,触及伤口时,听见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。司马懿的身体带着些凉,乔莹的手掌贴在他的后背时,有不知名的血管隔着一层皮肉微微地跳。她的手心渐渐渗出汗珠,仍半揪着他染血的衣料不放,司马懿转头,不轻不重地瞥她。

  那种冲动驱使着她——乔莹忽然问:“您身上的名字是什么?”

  

03

  海风轻拂的时节,乔莹离开魏都遇见孙策。

 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理所应当。孙策的笑容热烈而温柔,掌心灼烫像一枚太阳,几乎要将她烧作灰烬。这笑容令乔莹想起司马懿,想起那烛光下几近错觉的浅淡一抹,她回头一望再望,落入他的眼中,像落入阴潮细密的网。于是乔莹渴求孙策的拥抱,与他额头相抵,慢慢从网中挣脱出来。

  乔莹仍会想起那个名字。孙策亲吻她时,仍是那颗心脏,被裹在烙印着另一个名字的血肉里怦怦跳动,像一个不能见光的秘密,掩在层叠衣料下。孙策有时想要褪下它,她便受惊般跳起,换得对方懊恼着连声道歉。

  他们浅尝辄止般相恋,孙策将其理解为未经人事的羞涩,宽容着不再更进一步。乔莹任旁人将她描摹,如一盏晶莹易碎的琉璃灯,窈窕美丽得几近幻影。

  江东并不太平。夜里刺客蛰伏,浴血厮杀,数不尽的刀刃一遍遍刺入血肉,发出噗嗤闷响。孙策捂住她的眼,低声一遍遍安慰道“别怕”。

  乔莹装出合乎常理的颤抖,透过指缝,只低头察看鲜血是否染污昨日栽下的花。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多年前灯会下的那个夜晚,满身沐血的司马懿朝她伸出手,掌心躺着一枚干净的珠花。

  说到底那东西又有多干净,死人头上的玩意,被神色淡淡地随手抛来,捧在手心时,仿若还有浓重血腥挥之不去。但乔莹永远记得那个夜晚,记得那一瞬的迟疑,伤好后司马懿的肩头留下浅浅的疤,那是乔莹曾触动他、在他心上留下痕迹的证明。这份证明连同珠花,一同被她在回忆中风干封存,他们的联结,他们灵魂相连的秘密,从此拥有另一个笃定、不容置疑的反证,与那个名字分量相当,反刍时尝到悠长的甜。

  这个念头令她成为司马懿的同谋。司马懿的残忍初露端倪,于毁灭之道游刃有余,视人如蝼蚁,以至刀锋当头时,还能漫不经心地挑选对方的死状。乔莹熟视无睹,将罪证佩戴在发间,天真地问他何时归家用饭。

  这些过往无法言说,成为如同那个心口的名字一样,永远不能向爱人敞开的秘密。她已习惯淋漓的鲜血,习惯这副司马懿曾予她、又或是她自己与生俱来的,麻木的心肠。有时乔莹会感到恐惧,深夜咀嚼灵魂伴侣的含义,如若有什么将她与司马懿紧密相连,是否证明她的心脏、灵魂已被染污,又或是它本就漆黑一片,才会任由上苍牵出线网与司马懿相连。

  没有答案。那个名字仍无言地横亘在她心口,像一个没有谜底的谜。乔莹已不再渴望谜底,不再细想那日询问司马懿身上的名字时,他眼中冰冷、骇人的沉默。恰似那枚珠花还好好缀在她的发间、未曾掷入海中时,乔氏族人迢迢而来寻一位海的新娘,笼络未来江郡之主,于彼此百利无害;司马懿默许般垂眸,双唇微抿。

  神情刻入乔莹眼底。

  

04

  不久后,孙策死讯传来。隔天,乔莹被发现躺在卧房,胸前缟素暗红发黑,鲜血汩汩淌了满地。乔婉惶急奔去扶她,探得她微弱的呼吸后,颤抖着掀开染血衣料,发现干涸的血块旁,心口一片血肉模糊。

  这场自戕使她发了高烧,陷入一片昏沌的迷雾。旁人纷纷道她情深,无法接受爱人离世,乔婉为她擦去额前冷汗时,以为会听见那张痛苦的脸沙哑地呢喃某个名字。

  可是谁都没有。乔莹紧锁牙关,与脱口而出的本能相抗,仿佛略微松懈,便一败涂地。半梦半醒间,乔莹看见司马懿,仍隐没在黑暗里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,遥遥看她一眼。乔莹定在原地,感到心口的名字压迫胸腔,炙烤心脏,像无数个过往一样,诱她向他奔去,丢盔弃甲。

  乔莹立在原地,许久仍没有动。她看见司马懿渐渐走出黑暗,一步步走来。胸前仍是难忍的灼痛,乔莹闭上眼,手指剖开胸前。

  “还给你。”

  她捧着血淋淋的心脏,胸腔再一次迷惘、空荡,就像未遇见司马懿之前,不知晓人可以自如地落下一滴泪。这颗曾由司马懿赋予、填满的心,如今化作掌心可怖的血肉,乔莹笑着剜它,连同那濒死的爱,染污的灵魂,与未得谜底的谜。

  乔莹不会问没有心如何活下去,这颗曾予她新生的爱着司马懿的心,伸手探去只沾到黏稠的爱与血。常理道无心便死,她却无心仍活,只要不问,只要她永不再问*。(*化用《封神演义》比干挖心。)

  

05

  乔莹开始相信,司马懿不是她的灵魂伴侣。

  无需多么复杂的推论,到头来不是这个,便是那个,非此即彼。若爱已化作腥臭的血肉,锁链两端的人先后亲手斩断这份联结,只剩恨意无时无刻不炙烤灼烧。那么便只有另一个答案,一个一直以来被她刻意回避、忽略的可能。

  这个答案令她再一次如释重负,于是愈加笃定,恨意便不再与什么剧烈相抗,以致撕裂身体。乔莹想得几乎着魔,胸前缺失的那块血肉已冷却、冰凉,如一块坚硬的铁。

  赤壁之战惊骇汹涌的浪潮中,她又看见司马懿。他似乎瘦了一点儿,显得更加阴郁,眼里多了许多障目的疯狂。乔莹临行前未照镜子,不知自己此刻是否拥有同一种疯狂,只知紧握法杖的双手冰凉而战栗,青筋鼓起。

  潮汐掌控在指尖,呼啸着操纵船舰,乔莹还未完全掌控暴涨的魔道之力,身体因过度施法而剧痛无比。她已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,只咬着牙握紧法杖,隔着层层叠叠的海浪,以一双冰冷的眼,与司马懿率先短兵相接。

  这一眼似乎已经足够漫长。司马懿默默地看她,有一瞬间,眼角仿佛染上昏黄的烛光。乔莹置若罔闻,早怀玉石俱焚之念,来赴一场必死的局,手中法力源源不断涌出,皮肤因其魔力反噬而渗出细密的血。

  她因杀司马懿而死,司马懿即将杀死她,这就是属于那个名字的全部答案。爱被排除在外,恨意刻肺入腑、理所应当,否则便会痛苦。过往悸动相思,不过大梦一场。幸好大梦一场。

  潮水不受控制般狂躁翻涌,视野明灭不定,乔莹透过泪眼看司马懿,看他沉默钝然,神情似痛苦,似不甘,似茫然。他看着乔莹,像是想到了什么,良久,只轻轻一叹。

  这声叹息抹平了他面上每一根紧绷、僵硬的线条,眼底带一点久违的松动,如多年前瞧见院里花枝新发的芽。乔莹双唇发颤,看见他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,手臂垂下。

  他迎接着劈面而来的浪。

  汹涌浪涛间,他的口型一开一合,夹在层叠浪花间,卷入咆哮的声浪。

  他在说什么?

  潮水涌起,隔绝一切。

  

04

  咔擦。

  左足踏过身下之人脆弱的脖颈,如愿以偿地听见颈骨碎裂的声响。高大的男人早已没了气息,鲜血染红了那张常笑、意气风发的脸。

  司马懿漠然低头看他,看他原本干净、熨帖的前襟,沾满深污的尘土与血。橘红的额带仍顽强地系在脑后,是很漂亮的结,这样的系法绝不陌生。过往时光湮灭无闻,却仍存残片,在一瞬间刺痛他。司马懿后知后觉感到双眼发痒,视野略微模糊,冰凉的液体落在死去男人惨白的脸上。

  他轻轻俯下身。有什么驱使他拾起那枚浅蓝珠坠,不知来自澎湃的胸腔,还是隐痛的三寸之下。它曾作为信物系于孙策腰间,沾染少女柔荑的甜香。司马懿将它握在手中,什么也没有,唯余静默与冰凉。

  

03

  司马懿不信命运。

  早在年幼时,他便已饱尝命运的无常与荒诞,只需撒下轻如鸿毛的那么一片,便可令忠臣满门含冤而死。司马懿几乎被宣判死刑,于夹缝中艰难挣扎,而终究未死。

  或许是神明早已预料他将犯之孽,便要他早早就死,又或许神明料他双目森凉,将天地万物等同一粟,杀心凛然锃亮,轻蔑于天,则天命有所不达。

  命运予他刻骨之痛,他偏捏碎骨骼,重塑自身,将这荒诞神明赐下的鸩酒一饮而尽。若这世间百态、无尽战火,皆是高高在上之神的一场游戏,他便用这与生俱来的罪恶之火,烧尽他们搭建的所有积木迷局,连同他自己,一同化作无边的废墟。

  没有回头的余地。他一路前行,沿途剥落尽是鲜红血肉,那是曾经的自我。世间万物,连同他自己,皆可抛去,司马懿冷然而视,心中便只剩毁灭。

  

02

  乔莹问他:“您身上的名字是什么?”

  

01

  司马懿在江郡收留乔莹。起初只是伸出一只好奇的手,女孩神情矜持而怯弱,还未经他仔细打量,便不自然地移开目光。

  在这之前,乔莹的名字出现在他肋骨上方,起初只是发烫地疼,随后却渐渐消散。司马懿背对铜镜,仔细看去,一行暗红浮在镜面上。他并非不知名字的含义,却一贯轻蔑于神明谶语,于是迢迢来到乔莹面前,低头看她。

  如若预言是真,他便在一切开始之前将它扼杀在摇篮。操纵命运于他而言并非罕事,将威胁留在身旁,总好过放在看不见的地方。他身处神明设下的棋盘,仍执意与天对弈,将棋局染上自己的色彩。

  女孩尚不知他的名姓,不知命运将把他们的未来引向何方。于是司马懿微笑,带一点自得的轻蔑,却不知对谁。他在心里说:“来试试吧,乔莹。”

  

05

  司马懿看见潮水。橘红的光晕闪烁水上,怒吼的浪潮裹挟狂风,海浪中他看见乔莹,脸颊削瘦,空洞、深陷的眼窝中燃着仇恨的火。

  那并非他记忆中的女孩,一如他也早已不是记忆中的自己。他久违地感到一点悲哀,又含一点痛快,想到过往乔莹露出无瑕、灿烂的微笑,看黑色的花朵在女孩肩上生长起来。

  肋骨上的名字愈发滚烫,他以为自己已抛下所有,却在此刻切身感受到仅剩的血肉,藏在长久忽略、从未直视的肋骨下方。他在这一瞬间承认命运、承认自己爱上乔莹的可能性,允这最后一刻恣情豪赌,将天地神明引入棋盘。

  谜底近在眼前,仅隔一层薄薄的纱,他决然伸手揭它,赌注是他自己,与心脏三寸之下的爱。如若他死在此处,便是他咎由自取,穷途末路,亲手将雏狼引入巢中;如若他终究未死,那么……

  “来试试吧,乔莹。”他说。

  

  【END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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